【百日出欧/DAY90】遗忘之物

百日出欧/DAY 90

Author： @梁白 

*中年久，原著设定。

（1）

 

英雄木偶是在雪夜走进那间旅馆的。

 

推开沉重的木门，屋内温暖的空气如同对归家者久违的拥抱，有那么一瞬间使他的忐忑平复些许；而面前幽深昏暗的走廊，又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的可怖。他一时无措，停下步伐，手指放在口袋中捏着那张皱巴巴的名片。

 

很快，有人从走廊尽头向他打招呼：“是绿谷先生吗？”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，只意识到那是相当年轻的少年声音，让人想到清晨在窗外雀跃的鸟，有着勃勃生机。

 

木偶说是。

 

来人已经一路小跑至他面前，双手合掌笑道：“太好啦。寒假已经过去一半，您再不来的话，我就没有时间与您见面了。”他抓过绿谷的手腕，向走廊深处走去。木偶这才注意到，两侧排布着许多房间。少年左右顾盼寻找着门牌号，口中喋喋不休：“来时的路上在下雪吗？您的手太冷了——找到啦，0710室。”

 

他们一齐走进房间，少年打开灯，为他拍去肩上的积雪，一边向手心里哈气，一边笑着说：“绿谷先生您好，我姓八木。”

 

日光灯下，少年的金发闪闪发亮，绿谷的肺部几乎要被这灿烂灼伤了。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八木碧蓝的瞳孔，纹丝不动站着，生怕惊扰了什么，一切会就此消失。

 

目光炯炯，笑容爽朗，稚气的脸颊略有些圆润，比他矮上半头，穿着黑色的学生制服，笔挺地站着，如同初春刚开始抽芽的杨树，是十四岁的八木俊典。

 

绿谷极其缓慢地笑了，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。

 

“是的，我认识你……八木俊典。”

 

他们之间隔了许多许多时光——四十五岁的绿谷出久，捧着双脸跪倒在少年面前，失声痛哭。

 

（2）

 

八木被吓了一跳，弯下腰伸着双手想要安慰他，却手足无措得不知该说什么。这也怪不得他，毕竟不是每个年轻如他的孩子，都能够游刃有余应付一位情绪崩溃的中年人。他想了一会儿，蹲下身去，抚摸起绿谷的卷发，小声道：“如果哭泣能够缓解内心的痛苦，请您大声哭吧。”

 

绿谷果真哭得更厉害了，并抽泣着问，是否可以抱抱他。

 

八木看看腕上的报警手环，迟疑了一瞬，继而主动将那毛茸茸的脑袋拥入怀中。

 

尽管培训手册中明确提到，“身体的接触并非必要。即使病人情况糟糕，也请务必首先考虑自身安全，可随时按动报警器中止治疗。”但八木相信，这个悲伤的男人并不会伤害他。

 

“绿谷出久，来自大约六十年后，‘和平的象征’，全日本排名第一的职业英雄，丧偶。”

 

八木回想绿谷的病历，将他抱得更紧一些。

 

绿谷足足哭了二十分钟才冷静下来，蜷在沙发一角，揉着红肿的眼睛向他说对不起。八木脱下湿透的制服外套，在地毯上席地而坐，从包里取出水杯递给他：“没有关系。不过您可真能哭啊，我很担心您会脱水。”

 

绿谷握着八木的杯子，嘀咕道：“虽然他一直要我改掉这个坏毛病……”

 

“他？”八木一手支颊，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，“啊，是很多年之后的我，您的爱人欧尔麦特吗？”话说出口，他忽觉得很不好意思，红着脸摸摸后脑勺，挺直腰背坐正了，吐吐舌头道：“抱歉，对我来说，那是完全没有实感的事情。我可能也……我想我无法以他的立场来同您讲话，您会介意吗？”

 

他仰头看来，试探的目光中隐含歉意，在绿谷眼中，却如同先斩后奏的撒娇——交往以来，欧尔麦特不止一次地以这样的目光看他。譬如想要多吃一块甜品时，譬如打过雪仗顶一头湿发回家时，譬如不顾自身安危吐着血拯救路人后，譬如在病房中，对哭泣的他笑着说：“答应你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，对不起哦”。绿谷喜欢欧尔麦特小心翼翼试探他的模样，他们的年龄仿佛颠倒了，欧尔麦特变成任性妄为的孩童，淘气、天真，且年轻。

 

好像日子会永远那样似的。

 

绿谷对八木摇头：“没关系，我很清醒，你们是不一样的。”

 

八木放松下来，随意地曲起腿。“那您想聊些什么呢？唔……虽然接受过培训，但我其实不太擅长跟文字打交道，培训手册太厚了。”他愁眉苦脸地抱怨。

 

绿谷温吞吞地说：“我这边倒很轻松，只要找到名片上的地址就可以。”

 

“哎？所以您对这里的情况也不了解，就晕头晕脑地来了？”八木好奇地问，“您的医生似乎不太负责。”

 

绿谷对少年的直率莽撞感到陌生，毕竟陪伴他度过半生的爱人，始终是可靠而体贴的面目。这又一次提醒着，他与欧尔麦特相遇的时间，实在太晚了。

 

八木不明白他为何陷入沉默，上前握住他的双手，严肃地鼓励道：“您请放心，只要走出这间旅馆，我们就会忘记彼此的谈话，您可以安全地袒露内心。”他翻出那本足有十公分厚的培训手册，打开第一页。

 

这里是为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提供治疗的旅馆，因为所有者独特的“连接时空”个性，患者可以在此遇到来自他时空的志愿者。

 

但旅馆本身为独立时空，所以相关的记忆只会留存在此，只有在踏入旅馆时，才能将其唤醒，从而避免时空紊乱。

 

八木指着他做了标记的段落：“不过情感和记忆不同。这一大段治疗原理，我看了好几遍才明白。即使丢失了我们共同相处的记忆，身体也会记得潜在的情感，在此宣泄痛苦，回到原本时空之后，内心会趋于平静，可以重新鼓起勇气生活下去。举例而言，就像是一口气吃了十个鸡蛋，哪怕后来忘记了这件事，也仍旧会感到饱腹吧。”

 

“一定要用鸡蛋做比喻吗？”

 

“举例这种事，只要意思到了就好嘛，不是很形象吗？”八木一掌拍他后背，得意地笑道。

 

绿谷看着他摇来摇去的刘海末梢，几个月来悬在空中无处安放的内心，第一次稳稳当当地回落胸腔。

 

（3）

 

一连工作三天，风尘仆仆回到事务所时，助手提醒说，今天是接受治疗的日子。

 

木偶接过名片，那是完全陌生的地址。察觉他的犹豫，助手补充道：“一个疗程六周，每周一次会面，您因为工作错过了两次，这是第四周了。田中医生希望您继续。”

 

木偶记得田中医生。

 

欧尔麦特去世之后，他开始无法进食，整夜整夜地失眠，房间中只要有一丁点声音，便觉得那人还在。他亲爱的欧尔麦特，在迷迷糊糊地关掉闹钟，在将洗好的衣服叠起来放进柜子，在用生着雾气的镜子练习签名，却又每每于他循声赶去的时候，调皮地逃走。他无法在那空气愈发稀薄的房间生活，干脆住进事务所里埋头工作，直到两个月内解决的事件与过去半年持平——木偶是被英雄天哉强行打晕后送至心理诊所的。

 

他并不是很想接受治疗。某种程度上，治疗意味着离开过去，意味着他要确认自己“丧偶”这一事实，并对此习以为常。这像是对爱人的背叛。

 

“如果我是欧尔麦特，并不会这样想，”八木吃一口蛋糕，舔去嘴角的奶油，“相反，会为你能够继续前行而感到开心。”

 

绿谷躺在地毯上，将自己埋在一堆毛绒玩具当中，委屈道：“所以我才在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。”

 

“得了吧，你前两次失约，真不是故意吗？我可是白白跑了两趟，这地方真不好找。”

 

“反正在这里发生的事，回去之后就忘记了。有没有见到我，也没什么关系……”

 

八木摇头：“即使是忘记的事情，也真实存在过，并且一定会对未来产生影响。”

 

绿谷抬头看他，那朝气蓬勃的脸上，是正经又无奈的神态，像极了他故去的老师。于是他正襟危坐，说了一声抱歉。

 

“真乖，绿谷少年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。”八木不客气地捏他的脸，在绿谷不满地反击时，笑得前仰后合。

 

推开木门的瞬间，一大段记忆汹涌而来的感觉并不好受，好在他们不必重新介绍彼此了。八木放弃培训手册中啰里八嗦的治疗流程，决定采用他的独家方案——吃东西，看电影，打游戏，聊些天南海北的事，难过的时候大哭，开心的时候大笑，反正重要的是饱腹感，而非鸡蛋。

 

“这根本是‘什么都没有’方案。”绿谷嘲笑道。

 

“拜托啦我才十四岁，正是浑身上下只有肌肉超常运作，一门心思打棒球捉独角仙的年纪。”八木塞给他一颗糖果，埋头翻找电影碟片。

 

绿谷想到那贴满花花绿绿便签纸的手册，决定不戳穿少年幼稚的自尊。转而又想到欧尔麦特。身为社会支柱的他，在外人面前也总是摆出游刃有余的模样，背后的努力和伤痛却不能为人所知；木偶对此感同身受。他们必须做天生的英雄，那滋味其实不大好受。

 

眼前的少年和他的爱人，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人……对吧？绿谷问：“来这里的路很远吗？既然这么辛苦，为什么要做志愿者？”

 

“因为老板说需要我，”八木翻出了一张英雄纪录片，不假思索地说，“他说这是拯救人心的工作。”

 

绿谷笑了。

 

少年装好碟片，雀跃地回到他身边，同他并肩坐好，全神贯注地望着电视屏幕：“我想要成为英雄，想要创造一个大家都能笑着的世界，为此需要一个象征。我要成为和平的象征，绿谷先生。”

 

绿谷端详起他稚嫩的侧脸，感到一股热泪又要涌上眼眶。他抽一抽酸涩的鼻子，微笑道：“你会是的。很荣幸成为你拯救的第一个人，欧尔麦特少年。对我来说，你现在已经是称职的英雄了。”

 

八木没有回答，拾起一旁的玩偶放在膝上，缓缓将脸埋了进去。

 

这是一部讲述少年如何成长为英雄的热血电影。两人看得很认真，当剧情进行到最终决战时，绿谷无意中看向八木。少年双拳紧握，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，鼻头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。主人公处于下风，他紧张得满头大汗；局势逆转，双眼会顿时一亮；主人公回想起死去的同伴，他的眼泪便不住打转。不需要看荧幕，绿谷也可以猜到剧情的进展。

 

真是一张毫不掩饰的脸，绿谷再难从那上头移开视线。

 

少年的面容和他所熟悉的欧尔麦特渐渐重合，他想起上次看爱情片时，哭湿了一整包纸巾的爱人，由衷地笑起来。

 

你还在这里，在我眼前，活生生的。

 

真好，真好啊。

 

（4）

 

虽然并没有治疗的记忆，近日来内心的平静却是真真切切的。木偶甚至察觉，在治疗日到来的那天，他的心脏会如同春天的小熊一样，从漫长冬日的蛰伏中睁开眼睛，伸展起胳膊。

 

在绝对安全的房间里，他和八木聊了许多事。

 

“哈哈哈第一次见面，居然是被他从淤泥手里救出来的？太逊了吧。”

 

“毕竟我那时太弱了。”

 

“不过从下水道爬出来这一点，也超逊——我要从现在开始暗示自己，专心练习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！总之一定要超闪亮！”

 

“那一幕的欧尔麦特才不逊，他永远都很闪！”

 

……

 

“你这个哭包死宅主动求婚，很帅气嘛。”

 

“我练习了一整晚，原本想说‘请将您的后半生交付给我’，因为哭得太厉害，话只说了一半，真是丢脸。”

 

“他答应了这么丢脸的求婚？身为老师，对你的要求也太松懈了。”

 

“别的事情他要求很严苛的。日常生活方面，可能、可能……是真的很包容我吧。”

 

“不要笑得这么恶心！”

 

……

 

“我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。哭得一塌糊涂，像个小孩子似的。”

 

“肯定会哭的嘛，你可是昏迷了整整两个月，整整两个月！辛苦啦，英雄木偶先生。”

 

“他当时也是这样说的。”

 

“我果真是个从一而终，坚守本色的男子汉。”

 

……

 

 

“这么说来，‘木偶’确实是不错的英雄名。”

 

“我是背负着这个名字一直努力至今的，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叫我绿谷出久了。”

 

“毕竟你是和平的象征嘛，必须时刻都是英雄。不过在这里的时候，”少年露出笑容，将他抱在怀里，揉着头发说，“做回绿谷少年就好。”

 

绿谷屈身在他不太宽敞的怀抱中，叹息道：“你又在嘲笑我了。”

 

“哈哈哈抱歉抱歉，因为之前的眼泪攻击实在太震撼了。回家之后，我一整夜都在想为什么衣服会湿成那样。”八木揉着鼻子退回去，“说起来，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起名‘欧尔麦特’？”

 

“我没有问过。”绿谷愣住，在他们相遇时，欧尔麦特就已经是欧尔麦特了，那好像是天然存在且无需困惑的事。他凝神想了想，轻轻地说：“AllMight……我想那意味着永不放弃希望，不论面对何种命运都会大笑……那是一切美好的事物。”

 

是他全部的爱。

 

八木难得地没有嘲笑绿谷忽如其来的煽情，只是静静地坐着，同他一起。

 

（5）

 

木偶的心理治疗很顺利，他不再频繁地做噩梦，不必依靠日程簿就能记得该做的事，因为想念欧尔麦特而心神恍惚的时刻也越来越少了。

 

“我觉得，他好像还在我身边，从来没有远离过。你们可能以为我出现了幻觉，但不是那样。”木偶寻找着合适的措辞，“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，但我们还在保持联络。我告诉他我的近况，他也告诉我他的。”

 

田中擦着眼镜，沉声道：“木偶先生，您要明白这是治疗的成果，是暂时过渡的手段。时间一直在向前行走，谁也无法阻拦它。您必须学会接受现实。”

 

木偶皱起眉头，思索了许久，带着一丝期待问：“既然如此，我能否一直接受治疗？”

 

“您大概还没有理解我的话。”田中是经验丰富的医生，木偶并非第一个抱有幻想的病人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但眼前毕竟是国民的支柱，医生为他的哀求感到悲伤，只能放软了语调，故作轻松地说：“何况医疗资源是有限的，还有许多排队等候治疗的国民。”

 

木偶一愣，旋即笑了：“也是呢。”

 

最后一次会面，绿谷在适应了重拾记忆的晕眩之后，方才明白这段对话的含义。

 

八木在翻阅一本相册。带进房间的东西需要提前申请，审核通过后，旅馆所有者可以经由合法手段将其复制。八木拧眉打量起相册中的欧尔麦特，又瞧瞧自己纤细的胳膊，试着比划了照片中的招牌姿势，对绿谷笑道：“看！是不是很像？”

 

八木用他稚嫩的脸作出中年欧尔麦特的表情，这原本十分好笑的事情，也无法使绿谷展露笑容。

 

“今天过得不太顺利吗？”八木问。

 

身体疲倦不堪，绿谷蜷缩在沙发上，把自己完全裹在毯子里，以免八木窥见他难堪的模样。“……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。”

 

八木眨眨眼睛，明白过来。

 

“对不起，明明我才是年长的那个。”绿谷苦笑，好像不管什么时候，和欧尔麦特在一起的他，都是被宠爱照料的一方，“一直以来，受你照顾了。”

 

不止是在这里，自十五岁以来，甚至更早更早的时光中，都受你照顾了。

 

八木拉开毯子，迎着他红肿的眼睛笑道：“那么以后的道路，也请你带着我的这份照顾，好好走下去吧！”

 

他灵巧地钻进绿谷的怀里，和他一同挤在狭小的沙发上，用发顶蹭着绿谷的下巴，闭上眼睛说：“绿谷先生，难得一面，世当珍惜，让我们好好地睡一觉。”

 

八木身体的温度如此真切地躺在怀中，失而复得的幸福与即将得而复失的痛苦，交替灼烧着绿谷的胸膛。

 

他用尽全力抱紧少年，任眼泪打湿了那灿烂的金发。

 

（6）

 

樱花开了。

 

山间处处是赏樱的游人。花瓣在风中四散飞扬，如同一场春雪。雪落在木偶肩上，他痴痴望着那片摇摇欲坠的粉色，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。

 

去年春天难得的假期，他陪同欧尔麦特赏樱。时节太迟，花儿已谢了大半，他红着脸道歉，欧尔麦特说没关系，迟到有迟到的好处。

 

他们坐在树下，周遭没有人烟，世间好像只剩下彼此。起风时，欧尔麦特替他拂去了肩上的花。

 

会这样做的人已经不在了。

 

樱花还没有落地，干净，漂亮，带着露水，如同尚在枝头一般。绿谷希望它永远躺在自己肩上。

 

“木偶先生，许久不见，近来可好？”绿谷循声转头，看到携伴游玩的田中医生。

 

两人寒暄数句，将要告别时，田中递给他一张名片：“虽然这么做不太好，但这家伙是您的忠实粉丝，非要我转告您这件事。我想，为两代和平的象征做出些许退让，也是理所应当的。”

 

名片上是完全陌生的名字和地址，田中笑道：“今日的种子在过去破土而出，因缘际会之事妙不可言。您去了便明白。”

 

尽管听得云里雾里，绿谷仍立刻赶到了那间旅馆。

 

他隐约觉得，自己忘记了极为重要的事。

 

直到推开沉重的木门，在此发生的一切，铺天盖地袭入脑海。少年明朗的面容，像是除去尘埃的油画，重新变得清晰鲜活，一切都纤毫毕现。绿谷想要大笑，又想要哭泣，没有犹豫地在狭窄的长廊中奔跑起来，跌跌撞撞寻到那扇门，走了进去。

 

房间中没有人。旧沙发，毛绒地毯，满地的玩偶，电影碟片，游戏机，一切陈设都是他记忆中的模样。

 

他恋恋不舍地，如同归家的流浪者，坐回那张柔软的沙发。

 

而后看到了桌上的信，这个时空中他唯一不熟悉的东西。绿谷用颤抖的双手打开它，认出欧尔麦特的字迹。

 

这一次，绿谷出久没有哭泣。

 

他的樱花，再也不会凋谢了。

 

（7）

 

“我的出久少年：

 

你最近还好吗？哈哈这个问题真奇怪，我并不知道你会在哪个时空读到这封信，更可能你永远也读不到。我的叙述恐怕会很混乱，那可不怪我，毕竟我现在是个病人。你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，我却躲在桃源乡中没出息地疗伤，真是失态。

 

好在我来了。走进这里的一刻，少年时与你相遇的记忆涌上心头，我一下子知道了许多未来会发生的事，知道你一定会醒来，知道你会陪伴我度过更漫长的余生，实在太好了。我不必夜夜难眠、担惊受怕了。

 

但少年的记忆也有一点坏处，我不得不担心之后的你。

 

我的治疗有效吗？你是否真的好好生活了呢？虽然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战胜这份痛苦，但仍旧无法控制地担心我的爱哭鬼。所以我写下这封信，并奢望有一天你可以打开它。这是最后一次治疗时，我想要告诉你，却羞于启齿的话。

 

出久少年，人生一期一会，成年的你和少年的我偶然被抛掷于此，往后再不会重逢。但这段相遇的记忆，却得以永久封存，谁也无法否认和破坏它。

 

在你我都遗忘的地方，我们得到了永恒。

 

这不是很好的事吗？

 

八木俊典”

 

（8）

 

“俊典，想想你的英雄名吧？”

 

“……欧尔麦特，我想叫欧尔麦特。”

 

“AllMight？很不错嘛！”

 

“是吧？AllMight！我想那意味着永不放弃希望，不论面对何种命运都会大笑。”

 

少年笑着说。

 

-END-

 

ps. 第一次尝试时空操作，如果没有讲清楚，真的很抱歉QAQ

一句话总结剧情：欧鲁死亡，出久接受治疗，与十四岁俊典相遇，从而改变了过去发生的事，即过去时空中来治疗的欧鲁得到这段记忆，被治愈，并写下给今日出久的信。

      

隐藏设定：

1 治疗结束后，治愈的病人不能再回到这里，房间会被销毁，记忆也会消失。但身为木偶粉的旅馆老板，留下了那个房间。所以确实是永恒的（是HE。

2 在出久来到旅馆之前，先来治疗的欧鲁，原本遇到的是另一个阶段的出久。

 

感谢阅读。